Post By:2020/6/8 14:12:4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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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磨剪子来......戗菜刀……”拉着长长的唱腔的一噪子,立刻喊醒沉睡的小村。婆娘们闻声而动,手里拎着剪子或者菜刀纷纷走出家门,找磨刀师傅给磨一磨。磨刀师傅寻一处敞亮平坦的墙根儿,不慌不忙放好车子,拿出工具,摆开架势,开始干活儿。婆娘们围在师傅左右问这问那,指指点点,或者互相说笑,枯燥的农家生活,激荡起欢乐的浪花!
“锔锅唠......锔盆bao(音)……”走了磨剪子的,又来了锔锅锔盆的,我们称为“钴撸子”,这似乎不是一种尊重的叫法,但却是一门乡民们家家需要的手艺,大到铁锅大瓮、瓷缸陶盆,小到碗盘杯盏,茶壶尿罐,对农户来说都是些生活必需的家巴什儿,不小心打碎了,能修补修补还是要用的。“没有金刚钻,不揽瓷器活”,“钴撸子”匠人多干的是陶瓦类的粗活,似乎不需要金刚钻。
看锔锅匠干活,一是佩服锔锅匠手中的小锤敲得真有数,不致于把那脆弱的陶瓦瓷货敲碎,二是佩服他总是能用长长短短的绳子把那些碎成几块的窑货复原。
修鞋匠来村里不吆喝,而是在村头人来人往处放下箱子和马扎,不一会儿,眼前就会有一堆需修补的窟窿鞋子,庄稼地里费鞋,谁家没有几双待补的鞋。
铁匠大都长期驻扎,一般是找一个大点的村,寻一处避风的角落,半月二十日的不挪窝,铁匠炉的火基本不熄灭,铁锤叮叮当当的敲起来,几百米外就听到了,家里有用坏的锄镰锨镐、䦆头犁铧的,都会拿出来回炉煅修一下,以备下季农活好用。
铁匠干的既是力气活,又是技术活,师傅手中的小锤就是号令,有节奏的引领着大锤锤打着红透的铁块,直到钢铁在铁砧上褪去颜色,呈现出铁青色,煅成一件成形的农具,再淬进水桶中,随着一阵嘶鸣和腾起的烟雾,一件农具完成了。
生铁百炼成钢成器,抡大锤的则锻炼出一身的肌肉疙瘩,“打铁还需自身硬”嘛。
铁匠锻打农具,不必用规尺,师傅的眼里自有尺寸。一盘简易的煤炉,呼哧呼哧的风箱,彤红彤红的炉火,叮叮当当的敲打声,噼里啪啦乱溅的火星,成为那个年代乡村街头一道独特而又美丽的风景。
谁家请了木匠来打家具,一般是寻一处闲置的院子来干活,拉大锯分割木料,然后是推刨钉锉,玩得是尺寸和精细,做出来的家具是要用半上辈子的,木匠也就成了匠人中最受人尊重的,一般都是好烟好茶好饭好菜侍候着,并且都说“请了木匠师傅来干活”,要用一个“请”字。当然,这些吃百家门子饭的木匠师傅们,也非常守行内的规矩,细心干活,精心计算,不给东家浪费,活也干得钉是钉,卯是卯,极注重一个好口碑。
乡村匠人,还有打墙盖屋的瓦匠,编筐编篓的编匠,修筛子簸箕的篾匠……等等。
乡村匠人每到一处,最高兴的还有我们这些小孩子,我们围在他们身边,叽叽喳喳,打打闹闹,又跑又跳。
这些乡村匠人挑着一副担子,或者推着一辆木制车子,走南闯北,走街串巷,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,到处都留下他们的足迹。他们凭着聪明才智和辛勤劳动养家糊口,为农家送来方便,给乡村带来欢乐。在那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,他们是社会生活不可或缺的手艺人,他们修补着乡村贫穷的生活。
时过境迁,随着社会发展,乡村匠人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,消失在街头巷尾。偶尔听到一嗓子“磨剪子来戗菜刀”,思绪顿时飞回遥远的过往。
回眸往事,脑海中经常会浮现出乡村匠人的身影,原来,他们连同乡村的风物一起,都化为浓浓的乡愁!